SMAP MEDLEY - SMAP

对呀~

第一个人,Le premier homme?:

2016年发生了许多令人遗憾的事情,SMAP的解散也算是其中一件。当然,尽管与更多这个其五位成员每个人顶一个天团的日本本土究极商业偶像组合终于也迎来了结局时刻。



日本对idol的理解即使全世界最奇怪的,或许也是全世界最准确的。Idol的本意就有虚像、幻影的意思。这种虚像可以是中性的想象,也可以是神圣的、庄重的,还可以是渎神的、反一神论的,更可以是纯粹病态而扭曲的。



日本的偶像满足上述一切修饰。正如原SMAP成员之一的香取慎吾自己曾在节目上的半戏言,这些人都是娱乐机器制造的商业偶像。只不过,也正如香取所言,SMAP的特殊意义在于,SMAP是那一台完美的机器



秋元康开创的AKB模式是日本偶像最极端的变异体,而这种变异或许可以说是从SMAP开始的。早先的日本偶像处于所谓“云上”,似一个宗教领袖一样,站在虚无的顶端带给其民众名为娱乐和意淫的福祉。那时,偶像不会结婚,不会衰老,将最好的作词人作曲家的音乐作为贩卖这种意淫的武器,即便唱功其实很差,或者跳舞跳得其实很一般也无所谓,只要能迷住男男女女就行。


而从SMAP开始,尽管意淫的本质没有改变,但这种从云上回归人间的步伐开始变得急促。该组合开始在被偶像制造业所鄙视的娱乐节目上塑造每个人各自的角色特性。在这个组合自身的角色塑造中,即便是传统偶像印记最浓厚的木村拓哉也被赋予了诸如善打不低俗的情色擦边球的特性,并将其有名的不服输作为为数不多的能展示的真实的一面揭露出来,至于像中居正广这种俨然成为综艺界大腕的偶像,则更是将传统偶像的所谓云上特质当作一个笑料去调侃。



这种破除偶像的做法让SMAP迅速成为了国民天团,因为与传统偶像相比,这个团队更加亲切,不是那种任凭如何呼喊只能在彼方遥看的组合。然而问题在于,身处传统偶像培养体制杰尼斯事务所中的SMAP,在由杰尼斯事务所等经纪公司在泡沫时代建立的偶像行业标准并没有因为SMAP的努力而消失。经纪公司要求偶像的方式依旧是传统的方式,而日本人对待偶像的方式依旧是传统的方式。



偶像因为是全民意淫的存在,因此偶像不能结婚,不能闹绯闻。尽管随着杰尼斯事务所的主力军组合们年纪渐长,这一限制已经不再硬性,然而社会上终归有这种论调,而且,别忘了世界上最长寿的偶像团体宝塚歌剧团以及世界上人数最多的偶像团体AKB系这两个女性团体,尽管前后两者恰好在偶像状态上构成“云上”与“地下”的鲜明对比,对其恋爱状态的限制却是一致的,这就是因为两大团体都是为了向其最重要的受众群——女性和宅男粉丝提供关于性关系、交往乃至结婚的意淫事实。



不结婚的背后是对偶像扭曲解读阴影的挥之不去。这一点在中国的日本偶像崇拜中也很常见。木村拓哉生于1972年,因为《Legal High》走红中国的堺雅人则生于1973年,但中国人将后者称作雅人叔,而对前者的印象永远就是青春偶像不老十八岁之类的,有极端者甚至把他看成一个小弟弟,尽管那些人恐怕在年级上与木村拓哉的女儿们相比大不了多少。



换句话说,偶像依旧可能是疯狂和扭曲的。这种扭曲既来源于自身的角色塑造,也来自于粉丝和管理层施加的压力。为成为偶像,人需要牺牲其人性当中的多数部分。欲望、愤怒都需要压制或者巧妙化解为荧屏和舞台上的某种机巧,痛苦到无泪的状态时,若有镜头切过来也必须强颜欢笑或者痛哭流涕,总之就是制造戏剧性。SMAP的五个成员便是如此。作为金牌司会,给人一种阴沉冷淡感觉的中居正广必须要在舞台上表现为炒热气氛的活跃中心。而为了维持传统偶像的身份,木村拓哉必须时刻彰显自己的正确性,哪怕是在讲黄段子时也必须无伤大雅。私生活极为神秘低调的稻垣吾郎需要将自己的神秘和低调戏剧化,以让观众的窥伺欲得到满足。控场能力十足但脾气有些急躁的草彅刚必须放空自我扮演一个天然而幼稚的人物。而心思细腻敏感的香取慎吾必须扮演一个有趣的即时表演家小弟。



五人各自负责满足观众的一部分需求,正因为如此,观众能在五人之中得到满足。如此说来,偶像只要能像普通的演员一样好好地扮演角色,还是能够获得相对的平稳。只是问题在与偶像的扭曲不仅限于偶像本身,崇拜者才是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偶像”与一神论体系不兼容,因为天启宗教是不允许偶像崇拜的。不过信奉偶像者有许多都只把自己的偶像当偶像,因此,就会出现围绕神性地位展开的神学命题——也就是粉丝争斗



粉丝争斗的实质是意淫对象的高低辩论,自己喜欢的偶像必须在别的偶像之上。这造成了许多问题,例如,如果偶像本身已经不满足自己过去为那偶像所塑造的完美性该如何?对此,有许多人选择抛弃,转而去崇拜另一个新的符合自己特质的偶像。这些人并不是最狂热的信众,ta们不参与舆论层面上的神学问题辩论,但正是这些人,而不是比例极小的偶像神学辩护人支撑了偶像行业。娱乐行业对偶像的取舍取决于收视而非那些网帖和铁粉的拥护度——除非那拥护度足以支撑起良好的收益效果,但鉴于人欲壑难填的德行,那也只能让行业更加贪婪和不满足。



行业将这种舆情化作切实的压力转移到偶像身上,而随着网络媒体的发展,尤其是像AKB系这种成员年轻的、曝光率极高的偶像组合里的个人,则更有可能直接遭受来自网络愤怒群体的抨击。而即便SMAP的五人并不热衷于参与网络互动,但是,那类压力是极有可能通过具备杰尼斯特色或者说日本特色的派系争斗传达给成员的。



无论是因为派系斗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SMAP注定解散了,就像新近解散的Pink Floyd一样,再是长久也免不了解散的命运。对于偶像的追随者们而言这是遗憾的。但是,对于五个成员自身而言,解散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五人在日本娱乐圈已经很有地位,气场也好,能力也好,都不是常人能与之相比的。尽管目前而言还是会留在杰尼斯,但这说不定是五人祛魅化,从偶像回归人的第一步



SMAP解散了,但伯明翰四人组当年因内部重重矛盾而解散之后也曾在John在世时达成过很大程度上的和解,如今虽然只剩下Ringo和Paul,但毕竟在George在世时就已经达到和睦的状态,若他能活到今天,也是有可能共同合作的。当然,作为前偶像,如果SMAP能够比The Beatles做得更好,把自己那位已经消失的前成员重新请回台前,甚至哪怕只是在幕后,为了这二十来年的合作互相道一份感谢,那么,祛魅化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因为那就已经回归了作为一个人的道路。



这个地方太吵,写的有些混乱。只是希望日后不会再有那种不把人当人的虚拟偶像存在,并祝愿SMAP的成员们日后能够享受到回归人的道路的快乐。



永别了,SMAP。请一定要永别,但千万别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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